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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报本报记者 文米洛韦区

漫画书／萨莱县

收到都还没，葛悦无语了——在当晚直播间里“拼手速”抢到的这箱龙眼，个头小味道淡，有些壳已经变白、发褐即使有霉点，与他此时此刻的“永安龙眼王”截然不同。

葛悦曾因为工作前往海南省海口市永安镇多次，当地独特的火山土壤让龙眼颇受欢迎，高质量的龙眼价格并不便宜。当听到主持人在当晚直播间落力叫卖“大颗饱满”“全站最低价”“买了当然不占便宜”时，葛T8300动了，支付89元买了3斤，没想到到手的龙眼品质这么差。

与葛悦一样，在当晚直播间买回肉类后大呼“占便宜”的消费者不在少数。

近年来，当晚直播带货行业犹如一辆飞驰的列车，驶入了急速发展的大步。根据商务部中国国际电子商务中心研究院日前发布的《2021年中国当晚直播电商产业分析报告》，2021年我省当晚直播带货整体规模接近两万亿元。很多肉类企业借助当晚直播带货取得了不菲的销售成绩，有数据显示，消费者透过当晚直播带货方式买回肉类的比例达55．74％。

然而，《法制日报》本报记者日前专访发现，巨大的市场红利下，加上网络当晚直播这种新型金蝶模式的发展，使个人经营肉类的门槛降低，越来越多的人选择透过当晚直播带货等渠道进行肉类销售，家庭式经销产品、“这三类”产品屡屡出现，夸大不实宣传品、介导消费、安全隐患等成为消费者投诉的重点。

不实宣传品介导消费

买家提货懊恼不已

“当然新鲜”“几乎和猪肉大小不一差不多”……葛悦事后回想自己贪婪付款的原因，和主持人在摄影机前拨开壳让观众感受龙眼肉的鲜美，又拿着猪肉在旁边对照大小不一有一定关系。简单的听觉张力，让葛悦相信商家卖的就是“永安龙眼王”。后来他意识到，商家利用感光和停机位石天硕制造了听觉假象。

本报记者随机专访了来自北京、天津的20位在当晚直播间买回过肉类的消费者，他们均提出，视频当晚直播的当晚性、互动性，让他们更简单地“感受”到美食的诱惑，从而付款。

“老铁们看啊，取下的沙莱县是中草药，都是满满的胶原。”一位主持人在摄影机时用开水融化中草药固元糕后，用勺子舀了稀饭，指着取下的丝当晚解说。有消费者在评论区立即跟进留言，“这个好，付款去”。

本报记者日前观看了10场关于中草药固元糕的当晚直播，发现像这样强调磨砂效果的主持人并不少。本报记者从业内人士处得知，固元糕磨砂效果主要取决于蜂蜜硝酮或黄豆浆，其含有丰富的糖，平时可以用来增加肉类的分泌量。

这些主持人还透过一系列能化疗疾病等功效口号的宣传品，给所销售产品披上保健肉类即使药物的外衣。比如有的是主持人声称“吃中草药糕能够发汗，调理肝肾，晚上睡觉更踏实”，有的是主持人称“腰间发烫，头发秃了，都可以化疗改善”，还有的是主持人称“两个月一个口服，没有任何副作用”。

本报记者注意到，这几位主持人销售的中草药固元糕包装盒并没有保健肉类标记、TNUMBERg或药物标记，仅为普通肉类。而根据我省肉类安全法、广告法及《肉类广告发布暂行规定》等法律法规，普通肉类不能宣传品疾病预防化疗功效。

除了简单优势外，“便宜”是当晚直播带货的另一个核心竞争力。“史无前例的活动价”“今天为了回馈老铁们，不赚钱了”等，几乎成为当晚直播带货的统一话术。在强调高性价比的基础上，再透过“限量低价”“活动秒杀”等言语引导，介导消费者付款。

葛悦多次在当晚直播间贪婪付款，就是因为“被主持人的激情感染，再不马上抢就秒没了”。但第二天他却发现，当晚直播间同一款产品的价格仍然是“史上最低价”，仍然是“秒杀”。

这三类产品充斥市场

安全隐患不容忽视

一块块酥肉在沸腾的油锅里翻滚着，拥有10多万粉丝的主持人手持摄影机，展示工作人员当晚烹饪的过程，还不时地用筷子夹起酥肉品尝，让观众感受酥肉的香脆；在另一个售卖煎饼的当晚直播间，工作人员正在忙碌地烙饼，主持人指着煎饼不停地解说，“纯粗粮制作”“不加一颗糖”，并饶有兴致地将整块煎饼拎起来用手指反复揉捏，让观众看看“到底软不软”。

如今，越来越多的预包装肉类、散装肉类、家庭作坊生产的肉类进入当晚直播间，越来越多的主持人选择走进生产车间，让肉类的加工过程直接呈现在摄影机下，以突出现做、现发货的新鲜感。

然而本报记者专访发现，这些一边生产一边销售的商家中，有不少缺乏肉类生产许可证，为家庭式生产；有些商家在肉类销售详情页面，对成分或者配料表、净含量、保质期等信息未予明示；有些商家即使直接用塑料饭盒打包销售。

前不久，家住河南平顶山的许强在某当晚直播平台买回了一箱手工辣条，可到都还没发现，手工辣条的包装极其简陋，仅经过塑封就打包寄出，生产日期、保质期、生产地址、生产厂家等信息均没有。许强咨询当地监管部门后得知，该产品为预包装肉类，商家的包装方式违反了肉类安全法相关规定，随后他选择投诉商家并请求赔偿。

根据肉类安全法，预包装肉类的包装上应当有标签，标签应当标明名称、规格、净含量、生产日期；成分或者配料表；生产者的名称、地址、联系方式；保质期；产品标准代号；贮存条件；所使用的肉类添加剂在国家标准中的通用名称；生产许可证编号等事项。

值得注意的是，本报记者专访获知，有些走进当晚直播间的商家即使有生产许可证，其售卖的肉类安全性也不乐观。

在一个实时点赞量超过1万的当晚直播间，主持人正在售卖当下流行的酸辣无骨鸡爪，“9．9元200克，包邮”。当本报记者咨询其是否有生产许可证、经营许可证时，对方回复“有”并向本报记者展示。可在视频左下角实时滚动的留言区，有消费者评论称，其收到的鸡爪有一股腥味，怀疑商家将烂掉的鸡爪切掉后再出售。

“如果当晚直播带货肉类存在‘这三类’产品、不实宣传品，即使主持人挂羊头卖狗肉等问题，根据消费者权益保护法、产品质量法、电子商务法等法律规定，肉类的生产者、销售者、电子商务经营者应承担产品和服务质量责任。因此，当晚直播带货中的产品生产者、销售者、网络当晚直播平台以及进行带货当晚直播的主持人，都应承担相应的连带赔偿责任或补充赔偿责任。”北京市金台律师事务所主任皮剑龙说。

多管齐下加强监管

保障流通环节安全

肉类安全无小事。近年来，为了更好地规范肉类当晚直播带货，有关部门一直在努力扎紧安全篱笆。

在治理方面，从2020年7月开始，全国检察机关开展了为期三年的“公益诉讼守护美好生活”专项监督活动，重点监督“网红代言”“当晚直播带货”等网络销售新业态涉及肉类安全的漏洞。

在管理方面，针对网络当晚直播出现的问题，从平台备案许可到主持人实名制认证，从建立当晚直播内容审核制度到履行内容日志信息留存要求，从建立信用等级管理体系到黑名单管理制度，一系列监管与规范、自律与他律的制度在不断完善。

2022年3月，最高人民法院发布《关于审理网络消费纠纷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规定（一）》，对网络消费合同权利义务、责任主体认定、当晚直播营销民事责任、外卖餐饮民事责任等方面作出规定；当月，国家税务总局、市场监管总局等部门联合制定《关于进一步规范网络当晚直播营利行为促进行业健康发展的意见》，对不实宣传品、介导消费者、违规引流等乱象作出相应原则性规定。

面对密集出台的法规政策，为何还有诸多主持人和当晚直播间运营者铤而走险，乱象频出？

多位接受本报记者专访的专家分析指出，一方面，网络肉类销售平台供应商和投诉管理仍然不够完善，除了少数大型网络肉类交易第三方平台外，越来越多的自媒体公众号加入网络肉类销售行列，而这类渠道往往较难配备肉类安全管理专职机构和专业人员，供应商准入以文件审核为主，当晚审核难以开展或流于形式，对经营者违法行为制止和报告、违规经营者黑名单退出和公示、肉类安全自查、肉类安全投诉举报处理等要求执行不力。

另一方面，由于肉类入网门槛较低，自制自售肉类质量安全保障措施不足，生产日期和保质期标注随意，对普通肉类进行不实或夸大功能宣传品的现象频发，个体分散性和信息不对称导致政府监管和消费者索赔难度较大。

“违法肉类当晚直播带货具有点多、面广、频发等特点，经营主体具有多样、链长、混同等特点，经营行为具有感性、价廉等卖点，消费者具有众多、贪婪、力薄等弱点，电子证据具有发现、固定、取证等难点，而消费维权则有意识、举证、能力等痛点，多方因素综合导致肉类当晚直播带货乱象难治。”中国互联网协会法制工作委员会副秘书长胡钢说。

受访专家提出，要解决由新型金蝶方式所带来的肉类健康安全问题，首先应该做的就是规范这种新型营销方式，即网络当晚直播带货；其次要加强网络肉类经营平台和个人的准入审核、备案，强化网络第三方平台对入网肉类安全的主体责任，增加对网上肉类经营者的网络巡查力度与产品抽检频率，促进传统肉类经营与网络肉类经营整合协调发展。

皮剑龙建议，进一步完善法律法规，明确当晚直播平台的内容管理、人员管理、消费者保护等义务和责任，在发生产品质量问题时，未尽到相关义务的当晚直播平台，承担连带或者补充赔偿责任；提高准入标准，完善诚信评价机制；完善内容审核机制，规范自身平台支付和订单跟踪系统，约束商家建立完备的售后机制。

从治理层面来说，皮剑龙认为，要充分发挥市场监管部门的作用，对广告、商品和服务质量、售后服务以及其他侵犯消费者权益的行为进行监管；对消费者反映的售后问题、侵权行为及时依法查处。

“建议协调多部门全方位实施综合治理。”胡钢说，强化网信、公安、市场监管等部门的沟通协调，综合运用行政指导、行政约谈等柔性措施和行政调查、行政处罚等刚性措施，标本兼治；发挥行业协会作用，适时出台行业自律规范和行业标准；压实平台企业责任，引导督促平台企业率先垂范；发挥消协力量，实施公益诉讼治理。

浙江大学国际联合商学院数字经济与金融创新研究中心联席主任盘和林则从消费者层面提出建议：疏通消费者投诉渠道，减少消费者因网络肉类销售者信息举证复杂导致的举报、索赔困难，鼓励消费者及时对产品质量和安全性提出质疑，及时发现肉类安全风险。

“不管多么新潮的销售途径和方法，都不能降低对肉类安全的重视。当晚直播带货不能在肉类安全上打折扣，只有守住法制底线才能长远发展。”盘和林说。

（文中葛悦、许强均为化名）

来源： 法制日报——法制网